意大利宪改公投 风险堪比英国脱欧

　　姚芳沁

　　意大利总理伦齐9月26日宣布在今年12月4日将就宪法改革举行全民公投。面对意大利摇摇欲坠的银行系统、疲弱的经济和高企的失业率，伦齐赌上政治前途的公投将会是英国脱欧公投之后，欧洲面临的又一大挑战。

　　伦齐赌上政治命运

　　伦齐和他所在的中间偏左政党民主党于2014年4月提出政治改革议案，主要内容是将参议员数量从315名减少到100名，并限制参议院解散政府的权力等。但由于议案未能得到立即生效所需的2/3赞成票，根据宪法，需要举行公投来决定议案是否成为立法。伦齐表示，如果他的提议未能在公投中通过，自己将辞去总理一职。

　　“如果公投通过改革法案，意大利政治形势会得到稳定，伦齐将得以通过立法解决国内面临的诸多问题。如果公投否决改革法案，伦齐政府下台，意大利就将重现前总理贝卢斯科尼被迫下台后政治动乱的局面。”驻伦敦的货币与金融政策研究机构OMFIF创始人兼执行总监马什（DavidMarsh）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

　　意大利政局向来分裂，最近几年格外严重。自二战以来，意大利总共经历了63届政府，每届政府的平均寿命也就一年多，唯一坐满任期的一届政府是从2001年到2006年的贝卢斯科尼。在2013年的大选中，又有更多的政党成立，使意大利政党总数达到169个。

　　伦齐认为，政治动荡是意大利无法解决根深蒂固的经济和社会问题的主要原因。他的政治改革法案将限制参议院解散政府的权力，以此令政府拥有更长的寿命来推行有效的经济改革。他同时表示，改革能省下5亿欧元(1.1205, -0.0013, -0.12%)的公共资金，这笔钱将来可以用于贫困救助计划。他还承诺意大利的经济明年会有所好转。

　　银行业危机成导火索

　　今年的意大利经济并不景气，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计，意大利今年的GDP增幅仅为1.1%，低于欧元区绝大多数国家。另外，意大利5月份的失业率仍维持在11.5%的高位，高于欧元区10.1%的平均值。

　　其中，意大利银行债务危机是当前意大利经济萧条的核心问题。意大利银行业规模在欧元区排名第四，但其不良资产规模约为3600亿欧元，占欧元区银行业不良资产总额的约1/3。不良资产率已经高达17%，为美国的十倍，相比之下，即便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期间，美国银行的坏账率也只有5%。

　　为避免意大利银行陷入困境，英国脱欧公投之后，意大利提出推行400亿欧元的银行业救助计划，通过发行国债筹资，对意大利银行的债务进行重组。但此举遭到欧盟与德国的反对，最终被欧盟驳回。

　　原因在于，2014年11月，欧元区正式启动了银行业单一监管机制。也就是说，欧洲央行全面承担欧元区银行业单一监管职能，直接监管欧元区最主要的129家银行，这些银行占欧元区银行业总资产的82%。

　　欧盟银行业新规反对成员国用政府资金为坏账银行埋单，在纳税人救助之前，应先由银行的股东和债权人进行救助，而意大利政府对银行业的干预则违反了这一规定。在欧盟看来，尽管市场身处困境，但保护近年来建立的欧洲银行体系规则也十分重要。

　　尽管并未批准400亿欧元的注资计划，欧盟委员会还是在6月25日通过了意大利政府最高担保额为1500亿欧元的流动性担保计划。这是欧盟基于“特别危机规则下的国家救助”批准的项目。不过，流动性支持并不能真正解决意大利银行缺乏资金减记不良贷款的问题。在今年的市场动荡中，意大利银行损失惨重，今年以来，意大利银行股市值缩水一半以上，有些意大利银行的股价甚至跌去75%左右。

　　“德国及其他欧盟国家需要放松各国的财政政策，收紧货币政策，但目前正好相反。低利率的环境让银行的处境雪上加霜，而各国却不享受财政自主权。”马什表示。

　　欧洲政坛的又一风险

　　花旗银行7月表示，意大利公投将是继英国脱欧公投之后，“欧洲政坛最大的风险点”。

　　尽管目前欧盟和意大利的关系紧张，但欧盟私下还是希望公投能够通过，这对提振整个欧盟的信心大有帮助。此外，欧盟也不希望看到反欧盟的五星运动党上台。

　　反对党五星运动党将会是这次公投失利的最大受益者。6月，罗马选出了历史上首位女市长拉吉(VirginiaRaggi)，拉吉正是来自五星运动党，在市长选举中获得了67%的选民支持。今年七月，Demosinstitute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五星运动党已经取代伦齐所在的民主党成为意大利最受民众欢迎的党派。五星运动党的主张就是对意大利是否应该脱离欧元单一货币体系举行公投。

　　反对人士认为，伦齐的改革将赋予他前所未有的权力。前总理贝卢斯科尼警告称“这将打开反民主的大门”，所有的反对党都将在公投中投反对票。

　　另外，意大利最大工会最近敦促其成员在宪法改革公投中投反对票，这对伦齐阵营来说是个巨大打击。工会历来亲伦齐的中间偏左的民主党，但政府通过保持对国家养老金支出上限，并在私营部门放宽雇用和解雇的法律则激怒了他们。截至2015年底，该工会成员中有550万人是退休人员。

　　而且，这次公投越来越成为意大利人对现状表达不满的平台。意大利《晚邮报》（CorrieredellaSera）7月进行的民调显示，53%的选民把这次投票视为对伦齐执政表现的评判，而只有27%的人把政治改革视为投票的关键问题。伦齐在一次电视采访中也承认意大利将面临的风险，“我们目前的处境是，五星运动党将有当权的可能，意大利人民需要认识到投反对票所要面临的后果，我们已经从英国那里学到教训了”。

　　今年初的民调显示，伦齐的支持率占绝对优势，不过9月意大利《新闻报》（LaStampa）最新公布的民调中，投反对票的比例以51%略微胜出。民意的反转也与英国脱欧时颇为相似，而最终的结果也难以预料。